20.12.11

Interview with Cao Wen Gong Part 1

We were honored to have a chance to interview Mr Cao Wen Gong. This is the transcript of the first part of the interview.

Qn: 我們這次音樂會所演奏的都是古曲,演奏者們應該如何詮釋捉摸古曲的原味?

Ans: 咱們祖先遺留下的一些音樂、古代歌曲,有一個很大的特點,它文學性特別強。文學性,比如說我們現在很多歌的歌詞,文學性很差。你們大概唱了很多歌曲,那歌詞寫得很不好,或者是很空洞,或者是很無聊。可是我們中國古代歌曲不然。它們的詞是非常非常地漂亮。比如說你們聽到的這個陽關三疊,王維的詩,是詩中有話,話中有詩。那個四句,應該是中國送別裡面的絕唱,不可能有比它更好的。所以後來的文人有幾十個版本,都在陽關三疊,唱三次,最後就是他們填上自己的詞,前面四句王維的,後面他們加的,狗尾續貂,並不精彩。但是現在呢,你們看所有的古代歌曲,包括民間流傳的,都很棒。像你們聽到的,「板橋道情」。「板橋道情」,聽這種音樂呢,就是板橋自己,把自己當成一個說書人,有開場詩,開場詩四句之後,他就說了,本人鄭板橋,道人士也,那我今天呢,我給編了十首小調,道情來唱。目的呢,就是要警告世人,讓那些愚蠢者,愚鈍者,讓他們聰明一點。這個如果我們天氣好呢,我們就當茶餘飯後高興,如果遇到明立場上,你們聽我的話,就像希望你們當成自己的銘言。他雖然幾句話,他的歌詞裡面,寓意著深刻的人生,寓意著對時代的一種看法。比如他要求一個人要認真做學問,要當老師的,要傳道授業解惑,不要去追求名利。他說得非常好。你看有些詩呢,比如說姜夔的「杏花天影」,像這些呢,你們就看那個詞,太美了。如果去掉了音樂,他也是絕頂的好詩。但他的詩又不是簡單的一個懷念自己的愛人,懷念自己的那個情人。他是要對一個國家,南宋大家知道,是個流亡國,對內會兒的自己的不滿,又對這個國家的痛惜,對這政府的偏安。所以你們聽他的曲調,往往很憂鬱,往往帶有傷感的

所以你剛才提這個就是說我們歌唱家怎麼去理解他,我覺得呢,第一,你要了解他的時代背景,你要知道作者為甚麼寫這個,在甚麼情況下寫的。他的字面的含義是甚麼,字面後面的寓意是甚麼,你要了解,你就可能演唱出他的感情來。不要很多東西啊,表面化,或者聲音化。比如說有的歌唱家,追求聲音,用我的聲音,我的聲音多好,去打動觀眾。我們不贊賞。我們覺得一個歌唱家,應該唱的是情,唱的是意,要把一個歌,比如說虞美人,他要唱出最後這種傷感。比如一些名句,"一江春水向東流,問君能有幾多愁",這種,通過這個看出來,喔,這個作者是皇帝,是甚麼皇帝呢?是個流落的皇帝。是已經一個非常以淚洗面的皇帝。所以這歌裡面完全聽得出來。你就不可能把他唱到很明亮,像名歌似的那樣陽光。你要唱得很含蓄,把那一種內心的苦惱,哀怨的東西唱出來。所以我們在要求學生唱這些古代歌曲的時候,要求他們,你唱這個歌,你就要把作者了解,你把歌的內容了解。你自己詮釋的辦法,你告訴我。他們每人都要寫文章給我。都要每人有自己的文章,然後我們看,你是不是了解作者,你是不是了解內容了,你有沒有可能唱好。唱歌呢,是所有人的權利,和所有人都會的一件事。他不是歌唱家的事。因此唱歌呢,我們更需要的是用歌去抒發人語言無法表達的一種內情。語言沒辦法,怎麼辦?我唱歌,我跳舞,用它去補充。所以這個唱歌呢,我們更重要的是希望傳達給人的一種感情,一種對這世界的看法。一種對美的追求,一種對幸福的祈盼,讓這種東西傳達出去,是歌的更主要的內容。


Qn: 這次音樂會的歌,都是以清朝以前的古譜為依據的。但是伴奏卻都是新編的樂隊伴奏。那您覺得演奏古曲時,到哪個程度我們新編的東西會更好地演繹出音樂裡頭的意思,到哪個程度他又會違背了先前作曲家的意思呢?

Ans: 對。你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啊。我們呢,獻給觀眾,我們和觀眾,我們要記得,他是我們的受體。就是我們和他共同創造了一個演出。如果沒有觀眾我們叫排練,是吧?我們和觀眾在一起,因此呢,我們必須按照觀眾21世紀的審美概念去給他東西。觀眾他的要求就是我們所要做的。不能我們強加給觀眾。我們是藝術,要高於生活,要與新的審美概念去演示他,我們不是考古的,我們不是歷史學家。我們不可能原原本本地把清代宮廷的東西給你呈獻出來。我們都是藝術家,是學生,我們不是太監,是吧?

另外我們的樂器也是今天製造的,我們今天的聲場是21世紀,21世紀,當然就用21世紀的概念去做。所以我們的配器,你剛才問的一個問題很好在哪兒呢?既然這個審美觀點,有沒有可能把當時,當地的,反映出來。這是我們的追求。我不敢說好,但是我們應該去那麼做。比如說我們的宮廷音樂,當時要這個金鼓齊鳴,鑼鼓噇地一敲,把皇帝的威嚴勁兒出來,是吧?我們演唱的人都要有自豪感,一種國富民安的東西出來。我們追求這個,但是我們的能力能不能夠做到,那由觀眾去評判了。但我們很希望,就把我們對古代的想象,在我們的音樂里展現給大家,希望大家通過我們這個21世紀的解釋辦法,想象出古代是怎麼樣,是這麼想法。


Qn: 我們現代鋼琴演奏家,他們在演奏一些巴洛克時代作品的時候,他們會想要模仿當時大鍵琴的那種音色因而調整他們的演奏方法。那在我們這裡,我們有沒有需要做出甚麼調整?

Ans: 這個呢,也不完全一樣。因為呢,你比如說我們看到一些奧地利的樂團,他那小號啊,是沒鍵的,古代的,一些銅管幾乎都是古代的,甚至一些鋼琴。從他們的演奏上,盡可能模擬當時的音色,當時的演奏辦法。我們中國呢,有些樂器,比如說,我們的古琴。古琴我們唐代的古琴聲音非常好。我們當然願意用好的。可是有些樂器呢,傳承得並不好。比如說我們的唐代琵琶,是幾經改造到今天,這麼一個聲音很漂亮大家比較認可的,跟古代琵琶不一樣。如果我們用古代琵琶,我們就會發現他的音量,音色,音准,21世紀不允許的。做不到。古琴做得到,這些做不到,就出現問題。所以我們選擇了甚麼呢?我們對於古人當時當地的那種想法,我們僅可去展現出來。但是如果像考古一樣,原汁原味,不可能,也不是我們的追求。我們應該把他那個精神,那狀態,那種感覺,讓人感覺古香古色,有文人氣,有書卷氣,但是又不能像考古一樣把古玩放出來,這帶土的,這不行。

Second part of the interview is here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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